從最近的幾則新聞(突尼西亞茉莉花運動、埃及反政府示威與陳光標來台發紅包)中發現,世界各國普遍存在著貧富差距嚴重的情況,所謂M型社會日益明顯,各國政府卻束手無策,放任情況日益惡化。就以中國首富陳光標來台發紅包為例,台灣許多生活貧困者,他們為了生活紛紛跑去向陳光標索取紅包,既哭又跪,完全拋棄「尊嚴」二字,只求有錢過日子。這讓我們不得不感嘆台灣看似經濟狀況不錯,有人日擲千金,上高檔餐廳用餐、購買名牌包等,但也有生活在貧窮邊緣者,且為數不在少數。

這就讓我反思為何台灣的富庶社會中,怎會貧富差距如此之大?政府未何拿不出辦法?放任失業者、遊民、貧窮者存在於台灣社會之中?當然,這無關乎藍、綠誰執政,我相信不管是藍或綠執政,上述情況一樣存在,不會消失。不,應該說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存在這個問題,也都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。

其實,為了實行對人類生活對有幫助的體制,世界各國大致實行有三種不同類型的政體,第一種為資本主義,即尊重人民有自由競爭獲取資本利益的權利,這也是目前世界絕大多數國家施行的體制,尤以美國為代表;第二種為社會主義,即在資本主義的前提下,國家進行大規模、全面性的社會福利政策,保障人民的生活,減少貧富差距,這種體制盛行於歐洲各國;第三種體制是共產主義,即強調人人平等,財產公有化,禁絕私有財產,職業不分貴賤,一視同仁,目前只有少數國家採用。然而,我個人認為,這三種體制都有其優缺點,無法解決人民貧富不均的問題。

以資本主義而言,優點是人民可以自由的獲取合法利益,不受干擾與威脅;缺點是資本主義自由化的結果,會導致富者恆富,貧者恆貧狀況的產生,貧富差距極大。但在資本主義的大旗之下,政府與人民不能多加干涉。以美國為例,據統計目前美國全國約有四千三百多萬人生活在貧窮線以下,前一陣子美國總統歐巴馬企圖推行健保政策,就有許多中產階級以上的人民抗議,認為政府不該拿富人的錢去補貼窮人,富人的錢也是自己賺來的,何罪之有,憑什麼要白白給貧者。(這話當然也有道理,誰都不希望自己的錢被政府徵收。政府不能以有錢人的錢比較多,就多拿他的錢去做任何事情,即使要做的事情是多麼冠冕堂皇)站在資本主義的角度,這些富者的話當然沒錯。可以說,資本主義是最符合人性的制度,讓人類自私自利的一面,發揮到極限。

又好比社會主義而言,其實是理想與人性兼顧的制度,優點是人民不用擔心失業、生病、就學所需的負擔,甚至女性懷孕、工作時間、退休等,都有保障,不論上述何者都有補助津貼,(像西班牙的失業率高達20%,原因是失業閑賦在家也有高額失業救濟金,比工作的薪水還高,誰想工作!)政府儘可能站在保護人民、勞工、學生等弱勢的角度,對財大氣粗的企業或富人徵稅,以減少貧富差距。缺點是造成企業成本、國家稅率都很高,企業家或富人不願意在這些國家投資,導致工商業不發達,自然工作機會減少,人民苦無就業機會,失業率就會增加。然而,弔詭的是,這些社會主義的國家社會福利又很好,人民沒工作也可以領失業救濟金之類,就學政府有補助,那政府的錢是從來的呢?自然是借的嚕(歐洲多數國家以國債的方式籌措經費,在以利息分攤償還。但是,等到國債過高,利息付不出來時,國家就會出現金融、經濟的不穩,2009年爆發的歐洲國債風波即是),等到國家的債劵無法償還時,還不是要削減社會福利預算,回歸正常(英國、愛爾蘭、希臘、法國等歐洲各國,這幾年不都大量裁減各項福利預算,甚至增稅)。

最後是共產主義,是一個追求理想到最高境界的制度,如果人類是一個沒有私心、完全為公的動物的話,共產主義將會是一個很好的制度。然而,現實社會中,它的優點是人民可以不分職業、身分等貴賤,領相同薪水、吃相同的飯菜、過相同的生活模式,沒有人是與眾不同的,大家都是靠國家養育。因此,共產國家的人民生活、地位都一樣,沒有富、窮或貴、賤之分,大家的尊嚴都一樣。缺點是,共產主義沒有考量到人性自私的一面,一味追求理想,其實是造成人民生活毫無朝氣,不願意付出、貢獻一己之力,國家毫無發展的空間,停滯不前。結果是國家與人民一窮二白,導致雙輸局面。更何況,現在施行共產主義的國家,大都是掛羊頭賣狗肉,表面上是共產主義治國,實際上早已資本主義化,少數仍堅持共產主義的國家,也因為掌權者的私利,變成獨裁專制國家,與共產主義的理想日益遠離。

上述三種國家的體制,都有優缺點,共同點都是無力解決人民貧富的差距,原因呢?我個人認為,以貧富的差距而言,之所以會富者恆富、窮者恆窮,原因在於「財富繼承」。

富人跟普通人(中產階級以下)的差別在於,富人擁有超過普通人所有的財富,能擷取普羅大眾無法獲得的待遇,得到高人一等的尊榮。舉例而言,普通人通常久久才有機會到高檔餐廳吃飯,因為索費不貲,普通人無法負擔常去享用的代價;但是富人可以每天都去享用,因為他的財富太多了,花不完。又如同住宅,普通人只能買尋常的住宅居住,富人卻可以買下普通人一輩子買不起的豪宅數棟,也是因為他有錢。除非,把現行制度改成按階級高低付費,也就是同樣的餐廳同樣的菜色,普通人按較低的費率收費,富人按較高費率收費;住宅亦同,即使豪宅,普通人可以按較低費率購買,富人按較高費率購買;甚至罰單亦同,同樣是闖紅燈違規,普通人罰1800元台幣,富人則罰3600元,甚至更高。如此,應該可以拉近貧富差距吧!但是,這又會面臨到前面提到的富人的錢也是自己賺來的,何罪之有,憑什麼要跟普通人不同,差別待遇。而且,制度執行太過複雜、繁瑣,不太可行。

我在此提出一個融合資本、社會與共產主義,結合理想與兼顧人性的制度,就是「改良式社會資本主義」,這個制度的核心在於「財產不得繼承」或「財產有限度繼承」。這是因為,我發現貧富差距日益過大的原因,就是富者的財產被子孫繼承後,財富得以累積,造成富者恆富,甚至越來越富的情況。換句話說,每個人的起跑點都不同,有人在起跑點,有人已在一百公尺起跑,誰輸誰贏,不言可喻。

首先,這些白手起家的富者死後,財產被子孫繼承。這些繼承者毫無努力的情況下就繼承龐大財產,這是不公平的。如中信辜家、新光與富邦蔡家,不都是坐享父祖輩打拼的基礎,繼續錢滾錢,拉大貧富差距嗎?舉例而言,有一場長程接力賽,每十分鐘換人接棒一次,原先大家都同一起跑點出發,其中一隊的選手,都是經過挑選比較會跑的人,每十分鐘換棒時,都會較其他人領先一百公尺,如此不斷接棒,這一隊已遠遠領先其他隊達數公里之遙,如此其他隊伍的人如何努力都無法超越,差距只會擴大不會減少。但是,如果把接力賽改為一百公尺個人賽,那就靠個人造化,不是累積下來的成果。換句話說,如果白手起家的富人死後,財產不能被子孫繼承,則子孫必須造自己的才能重新工作,累積財富,也就是與普羅大眾站在共同的起跑點,而非站在一百公尺之前起跑。這樣也就符合人人平等的精神。

其次,由於「財產不得繼承」,只能在身前花盡的原則,造成富人沒有創造多餘且花不盡財富的動力,也就不會汲汲營利,追求數百億身家的迷思,富人的思維進而轉變為追求適度的財富,足以個人有生之年花費殆盡的財富即可,沒有意願賺進百億身家,到頭來繳回國家,這是人性。既然沒有數百億的富豪之家,,只剩數億(或數十億)的富人之家,則貧富差距自然而然減低。例如,新加坡的住宅規定,一個人買下的住宅只能稱為使用權,使用期限為99年,期限到或死亡則交回國家,不得繼承。如此,新加坡哪有建商能哄抬房價?

第三,由於「財產不得繼承」,使得人人都能憑藉自身的力量、才智打拼,成為富人或淪落為窮人,社會階級流動明顯,再也沒有固定的財閥富豪或世代相承的貧戶。每個人都不能依靠父祖的財富庇蔭,也不用因為父祖時的貧窮,轉嫁到自己的身上。如此,每個人都必須戰戰兢兢,為自己的行為與能力負責,不再有靠別人的紈褲子弟。例如最近上新聞的澳門賭王家族爭產案,這些賭王的各房太太與子女,不思平自己本事賺錢,出人頭地,只想爭得賭王的龐大家產,坐擁財富,甚至不惜醜態盡出也不在乎,只求得財富,這樣公平嗎?他們何德何能擁有財富?

第四,富人習慣錢滾錢,以商勾結政,藉以維護個人與家族利益,既捐錢給政客,隨後藉此威脅政客制定或修改對自己有利的法律(世界各國皆同),剝削普羅大眾,這樣當然富者的財富永遠富可敵國,甚至權力凌駕於政府之上,若「財富不能累積」,相信富人也沒有與政客勾結的意願了。

這套體制的施行,既能符合資本主義個人自由累積財富的原則,也能顧及社會主義貧富之間差距適當的精神,更能呼應馬克思發表共產主義的理想,人人都是平等。讓有才能的人出頭,資本不斷循環。

至於,「財產不得繼承」的法律漏洞,我認為可以用技術層面解決,也比其他體制較好克服。若讀者有其他意見,歡迎溝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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